舒歌平,籍貫浙江省長興縣,現任國家能源集團化工公司總工程師,曾獲全國勞動模范稱號、煤炭工業協會科學技術一等獎。
愛國情 奮斗者
近日,科技日報記者在國家能源集團旗下鄂爾多斯煤制油分公司的大院里看到,世界唯一一條百萬噸級煤直接液化生產線即將完成例行檢修重新運轉。不論這條領跑全球的煤化工生產線或運轉或檢修,它的一舉一動都是全球同行業矚目的焦點。
而在一片藍色的“工衣海洋”里,有一個人既忙碌又緊張,指導最后的檢查和臨時增加的技術改造工作,對每一個環節,他都一一過問,事無巨細。
只見此人身材魁梧,嗓門大,說話幽默、直接,外表比實際年齡要年輕很多。
“采訪我是件很簡單的事,因為我這輩子只做了一件事!”還不等記者說話,他就先哈哈大笑起來。他就是國家能源集團化工公司總工程師舒歌平。
把創意變為現實
1978年,高中畢業的舒歌平考入杭州大學(現并入浙江大學)化學系,本科畢業后,又考入煤炭科學研究總院(以下簡稱煤科總院)攻讀碩士學位。
“就在我讀研那年,根據國家‘六五’‘七五’計劃,煤科總院建立起了當時國內最先進的煤炭液化實驗裝置,也是從那時起,我開始接觸到煤液化工藝,這一接觸,就一輩子都沒放開?!笔娓杵交貞浾f。
熟悉舒歌平的人都說,我國的煤制油項目剛剛上馬,舒歌平就一頭扎進去,那時他還是個學生,等他再出來時,就成了總工程師。
這過程聽起來容易,其實充滿了坎坷。在煤科總院讀書時,還是單身的舒歌平晚上睡不著,腦子里經常會冒出一些新奇的想法:石油,是大自然賜予人類的寶貴財富,已被廣泛應用于人類生產生活的各個方面。煤炭,同樣是大自然的饋贈,當時卻主要被用于發電領域。煤與石油,一個固體,一個液體,在外觀形態和使用方式上有很大不同,但其主要成分都是碳,我國富煤貧油少氣,能否把煤變成石油呢?
舒歌平并不只是簡單想想,而是邊想邊研究。
1996年,國家領導人視察煤炭研究總院,論證煤制油項目的可行性,35歲的舒歌平代表研發團隊作了詳細的匯報。這次匯報,為國家最后決心啟動煤制油項目奠定了基礎。
此后幾年,舒歌平在煤直接液化工藝方面開展了更為深入的研究,他自己也從一位普通的研究人員成長為煤科總院液化所的副所長、研究員。
舒歌平告科技日報訴記者:“早在20世紀初,西方國家就已經有了煤液化技術,但那時相關工藝比較原始、成本極高,儲備技術主要是為戰爭需要。后來隨著中東發現大量的石油,煤液化技術逐漸被很多國家遺忘。但是我國的特殊情況要求我們一定要掌握一套成熟的煤液化技術,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要求?!?/span>
基于這樣的思考,舒歌平從20多年前開始,就確定了為煤制油事業奮斗終身的目標。2002年,神華集團(國家能源集團前身,2017年中國國電集團和神華集團合并重組為國家能源集團)啟動了煤直接液化項目,已是業內杰出科學家的舒歌平作為不二人選應邀加入。
對進口技術提出質疑
業內人士向記者回憶道,上世紀90年代初,只掌握實驗室級別液化技術的科研工作者們,似乎還沒有十足的自信完全依靠國內的技術搞真正的液化項目。綜合考慮各種因素后,相關部門決定先采用美國某公司的技術讓煤直接液化項目落地。據說,該技術以神華煤為原料,號稱油收率達到66%,比一般工藝高15%以上。
然而,舒歌平覺得這些數字可能有水分。憑借多年的實踐經驗,他對國家選定的這項工藝進行了細致的考查,最終得出結論:66%的油收率不可信,工藝整體存在風險,穩定運行基本不可能。
對一項國家認可的進口高新技術提出質疑,在彼時就是否定權威,對于科研工作者來說,需要莫大的勇氣和自信,舒歌平偏偏就這么做了。
“美國的月亮一定比我們圓嗎?”舒歌平說,“搞科研的人可不能信這個!當時我的想法很簡單,拋開功利,尊重國情,從實際出發,找到中國自己的路子?!?/span>
下定決心后,舒歌平向集團公司提交了工藝包解析結果報告——《美國工藝長期穩定運轉問題探討》,指出了美國工藝存在的問題。集團領導采納了他的意見,并支持他拿出調整方案。
為了鑒定美國工藝的穩定性和可操作性,舒歌平把家搬到了實驗室,經常孤身一人在空蕩蕩的實驗室里加班,眼睛熬得通紅,渾身煤油味,臉也變得消瘦、黝黑。
2002年10月,舒歌平又提出了對美國工藝進行重大調整的建議,大膽提出采用更穩定、更易操作的煤漿系統,在固液分離上采用成熟度更高的減壓蒸餾裝置。
為了將核心技術掌握在中國人手中,舒歌平領銜擔任了國家863計劃高效合成煤直接液化催化劑課題組的首席科學家、課題組組長,他帶領科研人員,經過12次、歷時5900多小時的試驗,成功研制出了催化劑,最終以此研制出了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煤直接液化工藝。“沒有催化劑,煤直接液化就是空談?!彼f。
扎根沙漠十余年
與人交流時,幽默是舒歌平最大的特點,也是最為大家津津樂道的。
2004年,煤直接液化工程中試裝置在上海市進行測試,舒歌平曾對團隊成員說了這么一句話:“煤液化工藝實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失敗了咱們就一起跳黃浦江!”
有人把這話理解成了開玩笑,也有人從中體會到了巨大的壓力。
舒歌平回憶道:“當時壓力山大!支撐我走下去的,就是希望和自信。那些日子我著急上火,有一陣子想說話時眼睛瞪得溜圓,嗓子就是不出聲,簡直快要爆炸了!”
在上海,舒歌平帶領團隊一干就是5年,中試裝置一共運行5000多小時,培養操作工500多人,許多當時的新技術、新成果,都被用到了后來的百萬噸級煤直接液化裝置的建設當中。
舒歌平總結道:“現在看來,中試階段極其重要。5年時間,這個裝置出現了許多問題,一些問題如果在工業裝置上出現,后果將是毀滅性的,但很多問題就在這個階段得以解決。”
2004年,世界首套百萬噸級煤直接液化項目在內蒙古鄂爾多斯正式開工,舒歌平隨著項目組一頭扎入毛烏素沙漠,直到現在。
2008年12月31日是我國煤化工領域一個劃時代的日子。百萬噸級煤直接液化工程投煤試車16個小時后,晶瑩剔透的石腦油和柴油從生產線汩汩流淌出來。
當工作人員把裝著成品油的玻璃瓶送到舒歌平手中時,研發團隊緊緊擁抱在一起,舒歌平落淚了。從此,中國多了一項世界第一。
盡管如此,可舒歌平一天也沒放松過?!伴L期以來,我們生產線中有些部件,很大程度上依賴進口,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心里就不踏實。”他說。
近幾年來,在舒歌平的帶領下,煤直接液化生產線的關鍵部件不斷實現國產化,目前生產線國產化率超98%。
如今,舒歌平也到了快退休的年紀,但他閑不下來?!艾F在我們這條生產線唯一存在的問題,就是油收率距理想水平仍偏低,我們正在加緊攻關。我們有信心,在不久的將來,這個問題一定會被解決的!”他說。
記者問舒歌平,這么多年堅守在這條生產線的動力是什么?
他咧著嘴笑了:“煤直接液化是我畢生追求的事業,煤直接液化在哪里,我就必須在哪里,我這一生只做了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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